机场广播里的女声重复着登机提醒,我捏着那片糖纸站在原地,忽然想起昨夜她叠衬衫时,袖口露出的那块烫伤疤,是去年煮热红酒时,她抢着端锅溅到的。当时我骂她冒失,却在她噘嘴撒娇时,把那片泛红的皮肤含进嘴里。原来有些印记,早不是伤口,是刻在彼此身上的坐标。
走出航站楼时,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手机震了震,是她发来的照片:舷窗外的云层像被揉皱的棉絮,照片角落,我的衬衫袖口搭在小桌板上,袖口绣着的小月亮(那是她去年生日,偷偷用我的针线绣的),正对着云层发亮。配文只有一行字:“纸飞机敢了,它正跟着候鸟飞。”
我抬头看天,风掠过衣领,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她常用的那款雪松调,混着我衬衫上的洗衣液气息,像我们挤在便利店冰柜前时,冷气与她发间的暖意缠在一起的味道。口袋里的糖纸还在发烫,我摸出笔,在空白处补完那句诗:“风把思念折成纸飞机,却不敢落地,怕惊醒你留在褶皱里的,半程呼吸。”
回家推**门,沙发上还留着她涂坏的红色指甲油瓶,茶几上的啤酒罐空了两个,瓶身上的水珠早已干成淡淡的印子。我拿起她忘带的发圈,黑色的,缠着一小截银色链条,是她从颈间的怀表上拆下来的,绕在手腕上,刚好贴着手脉的位置。
忽然明白她说的“体温迁徙”是什么意思。不是肌肤相贴的温热,是她绣在衬衫上的月亮,是她留在糖纸上的断句,是我手腕上缠着的链条,是每次告别时吻过的脉搏,这些细碎的痕迹,早把彼此的温度,缝进了对方的日子里。就像莫奈的睡莲,那些偷来的午后、未写完的诗、机场分别时的银链闪光,都不是会腐烂的记忆,是浸在时光里的底色,永远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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