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冰柜的冷光爬上她的侧脸时,我想起去年圣诞夜。她把半块姜饼塞进我嘴里,睫毛上的雪花恰好落在我手背上,像有人用鹅毛笔轻轻点了个句点。此刻她正在挑啤酒,指尖划过玻璃瓶身的水珠,忽然问:“你说我们是不是像被冰镇过的樱桃?”瓶盖开启的气泡声里,我看见她耳后新纹的月亮,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她蜷在沙发里涂指甲油,红色刷头在脚指甲上洇开不规则的形状。“下周要去东京。”她忽然开口,脚指头蹭过我小腿,“那边的樱花,会不会比这里的寂寞?”我替她点燃一根烟,看火星在她指尖明灭,想起她说过的话:“情人是不该问归期的候鸟,只需要记住迁徙时途经的云层。”
暴雨突至的凌晨,她站在落地窗前烟。闪电劈亮她半张脸时,我看见她颈间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那是我送的礼物,吊坠是枚旧怀表齿轮。“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她的影子在雨幕里摇晃,烟灰簌簌落在丝质睡裙上,“它让执念生锈,却让遗憾发亮。”我想拥抱她,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与她重叠又分离,像两片被潮汐推近又冲散的贝壳。
周末去美术馆,她在莫奈的睡莲前驻足很久。“你看这些颜色,”她的指尖隔着展柜玻璃轻颤,“像不像我们偷来的那些午后?”阳光穿过穹顶,在她发梢织出金箔般的纹路,我想起某个春昼,她躺在我**吃草莓,果汁滴在床单上晕开的渍,竟与眼前的睡莲如此相似。讲解员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她忽然转身,瞳孔里浮动着光斑:“我们是不是该在记忆腐烂前,把彼此刻进油画里?”
昨夜她收拾行李时,把我的旧衬衫叠进行李箱。“借件衣服挡风。”她头也不抬,却在拉链拉到一半时忽然停顿,“你知道吗?情人的体温是会迁徙的,就像候鸟记住的不是某片森林,而是途经时掠过翅膀的风。”我替她扣上行李箱锁扣,触到她手腕内侧的脉搏——那是我们每次告别时,我都会吻的地方,像在给时间盖章。
今晨送她去机场,安检口的提示灯在她身后明灭。她转身时,颈间的银链闪了一下,像某颗坠落的星。我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最好的情侣是彼此的影子,靠近时温热,分开时寂静,却永远在对方的月光里,留着半透明的栖息地。”人群吞没她的瞬间,我摸到口袋里的薄荷糖——是她上次留下的,糖纸内侧还写着半句未写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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