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欧洲巴尔干半岛一踏上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便立刻感觉到了亚洲的气息。别的且不说,你瞧那街边的铺子,已经在出售香港的“红双喜”和中国的“大中华”香烟了!
初到土耳其,生意很不顺;住在宾馆里,心情尤其闷。便烟、烟再烟。那天傍晚,站在宾馆门外发呆,又摸出一根烟来,正想点着,“啪!”一只点了火的打火机递了过来。
原来是一位很“绅士”的先生。笔挺的西装,红底金花的领结,腰弯的恰到好处,脸上堆着诚挚的笑。
“日本人?”他用日语问。“大韩民国?”他又用韩语问。在我都否认之后,他恍然大悟的叫一声:“ZG人!中国朋友!”——用的是汉语!我不禁笑了,他立刻拥抱了我。
他是谁?干什么的?满头银丝在晚风之中飘荡着潇洒,精致但不小巧的箱子依偎在脚下。高级流浪者?旅行家?语言学教授?还是专门采集各国民俗的学者?我警惕的四顾,未见异样,便礼貌的请他喝杯咖啡。他爽朗地应承了。
他不是流浪者。伊斯坦布尔有他的家,祖孙三代其乐融融。他也不是旅行家,多年来他未曾迈出土耳其一步。他不是语言学教授,法语、俄语、希腊语、意大利语他都能说,但并不熟练,至于日语、韩语、汉语他不过只会说“你好,我好”而已。他也不是学者,尽管那些年在欧洲搜集各国民间习俗的活动很流行。
60多年前,他出生在挪威布许海峡边的城拉尔维克。年青时投身荷兰皇家海军舰空兵部队,后来供职于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退休后来到土耳其,和在伊斯坦布尔经商的小儿子住在一起。他叫巴维尔。
“我现在是大师,香烟兜售大师。”他狡黠的笑着,而又不乏幽默和自豪地说,“香烟兜售大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他打开了放在脚边的箱子,箱底便“腾”地挺起了一个金属架。香烟。四层金属架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香烟。我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大中华”、“红双喜”。“我卖过一百多个**的八百多种香烟。”巴维尔笑盈盈的说着,递给我一张多种文字打印的香烟名录。“你想要的,我都有。”他熟练的用英语向我介绍:“请看:JIM,保加利亚名牌;KINGS,来自冰岛;TOBALOKA,摩洛哥的;GOLULORI,巴拉圭;REDFLAG,越南的……”
“我不开商店。这,便是我的进出口公司、超级商场和博览中心。”巴维尔慈祥的抚摸着箱子说:“他使我结交了成百上千的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教授、渔夫;黑人、白人……我们分享快乐,我们互相走进心中。”
就这样,我和巴维尔交****,我称他为“巴维尔老爹”。我去了他的家。在他儿子的别墅里,他独自享用着一个小单元,朴素而又简单。混得熟了,我问起他的收入情况,才知道他并不赚钱。“友谊带来的喜悦和幸福,已足够我享用了。”他温文尔雅的说。
好啊,巴维尔老爹!安于淡泊的生活,并能以超然的态度对待繁华的诱惑,于自己是云朵一样的轻松,于社会是湖泊一样的舒心。你不是无所作为,不思进取,而是用一颗纯朴、真诚的灵魂对待生活、社会、和人生。怪不得从未见到你忧郁,也未见你无聊,你是用清醒的心智和从容的步履,充实了岁月呀。
昨夜梦中,巴维尔乐呵呵的向我走来,一手提着“进出口公司”,一手举起香烟,喊着“DOUBLE HAPPINESS!红双喜!红双喜!”
我的可爱可亲的巴维尔大师,巴维尔老爹哟!
本文来源:[玫瑰网,www.mgq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