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打着大大的呵欠懒洋洋的踱进校门的时候,已经是七点过了一刻。对于迟到的她并不在意,所以,即使面对值日生递过罚到单顺带轻蔑一撇时,她也是假装没看见,继续磕趴着脑袋作梦游状。
懒懒注定是南苑高中的异类,那个在遍布校服和马尾堆的校园里张杨的梳着古怪发型,穿着奇装异服的女生,总能坦然面对周围不屑的评论与指指点点,仿佛一朵娇艳的扶桑花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张扬青春。
但是,她确实为这个满耳诗书的枯燥校园注入了属于青春特有的另类活力,即使所有人都不想承认。
前面墙角边匆匆闪过的黑影重重撞上了依旧耷拉着脑袋的懒懒,于是--------火星撞地球。
懒懒正要发火,一抬头,看到的居然是同班各项全优从未缺勤过的班长沈凌,怒火顿时飘到九霄云外。
她感叹着自己的命运。
几乎整个南苑高中的学生都知道,懒懒喜欢他,那个有着俊朗外表,彬彬有礼外加家世不俗的少年。
懒懒从不掩饰自己对于某个人或事近乎执拗的追求或喜爱,所以,平静的校园霎时又多了一出轰轰烈烈的好戏。
即使学校里对沈凌怀有爱慕之情的女生如过江之鲫,她们还是只敢羞涩地在远处仰望他,闲暇时谈论关于沈凌的一切,过后,当然会不遗余力地鄙夷一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懒懒,顺便在最后恶毒地补上一句:丑人多作怪。
懒懒并不丑,少女的脸上洋溢的青春和活力可以驱赶走很多阴霾的东西。她的执着和不加掩饰总是带着天真的绚烂,可以融掉一切、
于是,当懒懒看着眼前慌张过后瞬间恢复平静的沈凌,她还是可以傻傻的对他笑着说’你早啊"!
哪怕沈凌从未理过她。
懒懒并不在意,*颠*颠跟着沈凌一路跑到教室,看到满座的学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晨读。
教室里并没有代课老师的身影。
沈凌很庆幸,匆匆溜进教室,完全没有理会尾随而至的懒懒笑得异常灿烂的脸和同学们仿佛看到什么稀罕事的差异表情。
“刚才是谁,鬼鬼祟祟进的教室!”前脚刚进老师后脚就抱着点名册到了,“迟到了还想蒙混过关,还不给我站出来!”
懒懒看到了后排座位上沈凌微微震颤的身影,于是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一抹慢慢的不在乎, 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嘴角带着一抹满满的不在乎,"老师,是我"她的笑,映衬着窗外绚烂的阳光,竟有几分虚幻的妩媚。
懒懒安安静静站在走廊的过道里,下课了,陆陆续续的有学生从身边走过,指指点点外加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看,就是那个人,不知天高地厚地缠着沈凌,以为给人家一点小恩惠别人就会感激她!结果人家沈凌是因为生病才迟到的,还自己站出来跟老师坦白,看吧,马*拍到马腿上了!”
女生说完,与身边同伴一起笑,仿佛想让所有的同学都知道。
懒懒冲到她面前,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女生下了一跳,一直听说懒懒不仅学习成绩不好,还在校外交了很多不良少年少女做朋友,有些胆怯,拉着身边的好友赶忙跑掉了。
懒懒收起笑容回到原位。
走廊外的天空很晴朗,秋日的阳光直直照在脸上了暖洋洋的耀眼,懒懒皱着眉头眯起眼,举起手挡住脸上的阳光,看着指缝间漏下的缕缕光线。身体半无聊赖转折角度,不意外看到远处高大的梧桐树下一起看书的两个背影,那是沈凌和苏夏。
他们专注的深情融化在秋季诗意盎然的校园里,那么和谐。
懒懒撇撇嘴,转移了视线,不一会儿,却又转了回去,唇瓣的弧度平复了一下,忽而又张扬起来。
上课铃声响了友落,懒懒百无聊赖地数着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一定是被老师遗忘了。
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懒懒看到苏夏正对着英语老师讲些什么,然后,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美丽女生走到她的面前,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说“老是叫你进去呢!”她看着懒懒被烈日晒得晕红的脸,从精致的荷包中拿出一条有着可爱米其卡通图案的分红手绢,递过去,“擦擦。”
懒懒的眼神从苏夏温柔的眼睛转到她手中拿着的那条米奇手绢上,然后,冷冷一笑挥开了。
“妈妈希望你周末回家吃饭!”苏夏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有些期盼闪烁在明眸中,“甄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吧?”
懒懒瞪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凶恶,那是小小的困兽一般的抗拒,“我没有妈妈,还有。我的爸爸也不用你们*心!”
然后,也没有再看苏夏一眼。
懒懒从沈凌身边经过,他不知何时站立在教室门口,皱着眉将一切看尽眼底。
苏夏对他温柔的一笑,并不在意。
放学的时候懒懒经过校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斜倚在墙角等待她,是沈凌。
懒懒很意外,有着玫瑰色泽的唇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蹦蹦跳跳过去找他。
“你不要再欺负苏夏了。”沈凌说。棒球帽的帽檐压得低低,以至于他没有看到懒懒瞬间黯淡下去的笑容,“他对你很好,也没有对不起你,父母之间的恩怨不应该扯到她的身上。她是比你小两个月的妹妹呢!”
懒懒红丹丹的脸瞬间染上了一丝白。
“许下告诉你的?”懒懒问,声音颤颤的。
“恩。”沈凌突然有些不自在,“今天早上的事谢谢你,但是请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说,“还有,这个我不喜欢的,请收回!”
她修长的指尖托起一个精致的纸袋,袋沿上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没有被开启的样子。
懒懒知道,那里面装着自己积累了许久的糖果,是谁说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好把自己喜欢的最好最好的东西给他,是骗人的?还是自己的东西不够好?
“是我喜欢的东西了.”懒懒忽然说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清澈无瑕的眸倒映了夕阳余晖,仿佛有两条悲伤的流淌着火焰的河水缓缓流过,转瞬间又流光溢彩,“如果你不喜欢,就把它丢掉吧!”她笑得越发灿烂。
沈凌一怔,呆呆看着她离去的傲然的背影,我、握紧了手中精致的纸袋。
懒懒趴在精品店偌大的落地窗前,弓着背细细打量窗台上装着粉红色纸盒中同样也是粉红色的米奇手绢,折叠整齐的棱角刺痛了她的眼。
下面是一个标着价钱的小标牌:¥199。懒懒瞪着上面醒目的三位数字,眼睛一眨不眨。
片刻,揉揉酸涩的眼,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眷恋。
店里的服*员有些好奇,终究还是带着鄙夷的神色看着女孩在注视了一个多月的礼物面前望而却步。
懒懒回到冷清清的家门,万家灯火的傍晚,只有他们家孤零零被搁浅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仿佛与所有繁华隔离开来。
进门,父亲房间里零落的灯光飘洒过来,懒懒走过去,注视着父亲沉睡的脸,还有手边零星的药沫许久,然后关上灯。
懒懒回到自己的房间,关??。
窗台上挂着几串千纸鹤,纸质微微泛黄。懒懒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有着一双灵巧的手,温柔的教着自己叠千纸鹤。她说,当窗台上的千纸鹤満一千只的时候,爸爸的身体就会好起来。可是,在叠满五百只的时候,她就更另一个男人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懒懒缓缓伸出手,将那些在秋风中飘扬的千纸鹤轻轻撕下,丢弃在脚边重重地踩。
她蓦然依着墙沿滑坐在地上,抱膝,密密的长发如水般流泻下来,她清亮的眼眸染上些许湿意和怨怼,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她喃喃。
懒懒懒洋洋倚在靠窗的座位上打着盹,睡意朦胧中有人走近,她轻轻推着她,那人亚麻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好熟悉的感觉。
懒懒一怔清醒过来。
午饭时分教室里空荡荡的,所以懒懒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看清,光线下笑意温柔的男生是沈凌时,竟然有些生在梦中的感觉。
“这是送给你的,谢谢你昨天的糖果,很好吃呢。”沈凌说修长的手递上一只粉色精致的纸盒,轻轻放在懒懒的课桌上。
直到他离开很久,懒懒才回过神来,她压抑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的时候,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那条折叠的棱角分明,和苏夏一摸一样的米奇手绢她揉揉眼,交错的光影里,是沈凌静静坐着的背影,他微低着头,额前刘海轻轻垂下。
懒懒笑,甜蜜而开怀,仿佛所有阴霾都散尽的模样。
放学时分,校园里汹涌的都是人流。
懒懒远远看到沈凌与苏夏一起隐没在人潮涌动处。她快步跟上。
拐角处忽然传出的声音很想争执。懒懒躲在一旁的墙角边偷偷看。只见沈凌伸开手臂护着身后的苏夏,他的面前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外校少年。
“怎么,校花大人不赴我们的约,原来是有了这样一个小白脸男朋友!”其中一个有些流气的男生嬉笑着说,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苏夏躲在沈凌身后,苍白了脸。
“你们不要再?扰苏夏了!她已经说了,不想认识你们。如果在这样,我们会找老师解决!”沈凌俊秀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语气冷淡无比。
“呦,还想英雄救美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几个人包围了沈凌,他消瘦的身影在包围中灵活闪动。
沈凌并不如外表所见那般文弱,跆拳道社队长的身份让他应付这样的攻击绰绰有余。知道这些的懒懒并不担心他,只是对沈凌明显的维护有些酸涩和羡慕。
毕竟还要空出一只手护着苏夏,沈凌在不久之后就挨了对方一拳,之后更是连连受挫。
身后的苏夏还在惊呼,懒懒已经顾不得其他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护在沈凌身前,身上不知何时已经中了密密麻麻几拳,火辣辣地疼。
她瞪着对面那几个少年,“滚!”恶狠狠而毫无畏惧。
这时候,拐角处突然传来了军靴般沉重的脚步声到底吓住了那几个心虚的少年,转身落荒而逃。
沈凌把苏夏送回家,出来时看到等候在路灯下的懒懒,神情微微变化。
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黄昏的路灯下,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送你回家吧。”沈凌停下了脚步,淡定地说。
“好啊!”懒懒抬起低垂的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深秋的晚风已经有了些寒意,沈凌想了想,脱下外套,披在懒懒瘦弱的背脊上。
灯光下,懒懒清澈的眸闪烁着意味分明的惊讶与喜悦,玫瑰色的唇微微上扬,那是一种不同于白日的柔媚。
沈凌看得有些呆。
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覆盖的光影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到懒懒甜甜的唇印,然后,快速离。
沈凌一惊,捂住唇,一项沉静淡漠的眸闪过一丝仓皇,面红耳赤地向着相反方向跑去。
“沈凌,我爱你!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
几天后是一年一度的校秋季运动会,各班都是摩拳擦掌,想要为班级和自己争取一份荣誉。
沈凌是班长,理所当然地但下了所能负荷的所有项目,跳远、投篮和接力赛,甚至连无人问津的一万米长跑都来了下来。
那天的风格外燥热,仿佛也染上了几分年轻的张扬和活力。
秋日湿嫩的天空下,身穿运动服的沈凌在一种青春人的面孔下,依旧有着毫不示弱的璀璨光芒。时而活跃在赛场上,时而组织同班同学呐喊加油。
无论在哪里,他都是最耀眼的。
懒懒趴在高高的护栏上,微醺的风轻拂过她的鬓角,一切的思绪都飘散在这醉人的秋的诗意里。
四乘一百米混合接力赛就要开始了,那是一项证明班级整体荣誉的比赛,也是每年竞争最激烈的一项比赛。
懒懒看到站在自己班级跑道上的沈凌,他原本从容的眼忽然变得慌乱,然后,他看到原本应该参赛的女生捂着肚子苍白着脸蹲在预备跑道上。
沈凌将面前两位同学落下的距离缩进到最低的同时,将手中的接力棒霎时地放到了懒懒手里。
懒懒长长地发扎成一条清爽的马尾,饱满的额头露乐出来,看上去清新而有活力。
懒懒稳稳接过了,然后,在阳光下奔跑起来。
她修长的托矫健地迈着大步,年轻的身体如一张满弓,柔韧而健康。稀罕微微渗出她紧绷的皮肤,反了阳光,那样耀眼。长长地马尾飘散在微风里,有几缕抚上纤长的睫羽,她微微眯起了眼。
三步、两步、一步
越来越近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那一刻的懒懒,让沈凌一不开眼
懒懒地一个冲过了终点线,远远冲着沈凌微笑着比起胜利的手势,沈凌对着她笑,没有阴霾,全然的开怀和明朗。
从那个混乱而又有些燥热的秋日过后,懒懒更加无所不在地出现在沈凌周围。上学时的校门外,校园长长地林荫道,还有下课后嘈杂的教室。
懒懒变得越发肆毫无忌惮,她开怀地笑,银铃般的笑声洒落在秋季凉爽的微风里,带着美好年华的青涩缩阴,绽放在沈凌的耳畔眼底。
沈凌在同学们疑惑而好奇的眼光中越来越局促,那个年纪的男生,对于这样的事情尴尬却又总带有几分幼稚的虚荣。
沈凌并不讨厌懒懒,即使她越来越多地逃避着她炽热的眼光。即使他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那么另类那么嚣张,她的存在甚至质疑着大家一直努力成就的青春。
即使 还有更多的即使。
他总记得那个秋日跑道上耀眼的身影穿梭在流年光影的夹缝中,再也不会淡去。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转冷,高三的冬天总是掺杂了热火朝天的急切与季节深处的寒冷格外难熬。
期末考试的压力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似乎除了懒懒。
她还是会晨读是迟到,或是在课堂上磕趴着脑袋。
沈凌望着那样的她,微微皱起眉。
于是当午餐时懒懒端起盒饭,对着沈凌露出大大的微笑,走到他的身边的时候,沈凌终于忍不住了,在所有人面前甩下手中的勺子,起身离开。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看到食堂里其他女生幸灾乐祸的表情,和懒懒淡下去的的笑容有些受伤的神色。
沈凌不明白为什么懒懒可以轻易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情绪。他一直是冷静而谦和的,或者说是冷淡。对身边的同学,他从未流露出如此之多的情绪,这些情绪让他惶恐,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懒懒。
沈凌从厚厚的习题堆中抬起头,已经很晚了,教室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同学。
“一起回家吧!”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夏站在他的座位前,冲他笑。
两个人安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已是华灯初上的时间,马路两旁餐饮店里冒出白白的雾气,氤氲了结着冰花的玻璃窗前,平淡几分暖意。
沈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某扇玻璃窗后隐现,女孩长长地发扎在鸭舌帽后,瘦小的身形包裹在薄薄的制服下,更显得娇小的可怜。
她调皮地在雾气弥漫的玻璃窗上画出了一朵朵花后,对着餐桌上的小男孩笑。
沈凌呆住。
沈凌没有送苏夏回家。
懒懒脱了制服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她一个激灵,将身体紧紧缩在单薄的衣衫里。
他看见昏黄的路灯下,斜倚墙角的男生,缓缓抬起头,是沈凌。
沈凌去懒懒的家,到门口的时候,懒懒的父亲正在那里等待着懒懒回家。
望着眼前背脊伛偻的憔悴中年男子,沈凌礼貌的打招呼。
沈凌在昏暗的台灯下打开书本帮懒懒复习笔记,懒懒听的很认真。
风打着转呼啸而过,零零落落透过门缝吹进来,懒懒轻轻搓着冻得红彤彤的手。
沈凌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白净宽厚的掌心呵着气揉搓着。
懒懒愣怔。然后微笑。
懒懒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两个字,递给沈凌。
“我的名字叫甄蓝,要记住,不能忘。”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眸中有着闪闪烁烁的期盼。
对于沈凌忽然主动与懒懒走的很近这一点,成了全班同学繁忙课业之余最感兴趣的话题。虽然事态的发展让所有人跌破眼镜,但是对懒懒恶意的指责却越来越少。
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原先的那点厌恶早就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接力赛中烟消云散了。
只有苏夏例外,她温柔的眉宇和丰润的唇瓣快速地憔悴了下去。
街角的风吹乱了她长长地发,有几缕扫过苍白而消瘦的两颊,仿佛有种随时都会随风而逝的错觉。
苏夏漆黑的眸有着隐约的水气弥漫。
朦胧的视线里是沈凌与懒懒忙碌的身影。他们嬉闹着,微笑着,在那个氤氲着热气的餐厅打扫。
沈凌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明朗。
苏夏静静转过身,茫然地行走在落叶飘零的萧索街道。
不远处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在相互追逐着打闹着,女孩不小心扑到在冰冷的泥土上,捂住眼睛开始嘤嘤哭泣。男孩扶起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安慰。甚至抓耳挠腮地坐着奇怪的动作逗她笑。
苏夏呆呆看着,恍惚地微笑,那场景,仿佛与许多年前的身影重合。
“妈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听爸爸更别人说的。”小小的女孩蹲在路旁,怯怯地说,小鹿一样清澈的眼中,有着满满的恐惧。“可是他以前明明说妈妈只是走了,等夏夏长大的时候就会回来,为什么?”
男孩低头看着他,漆黑的眸闪烁着隐隐的联系,“可是夏夏还有沈哥哥,又一直陪着你,不离开你好不好?”他问,那么真挚那么温柔。
傍晚夕阳的红晕里,那个男孩背着小小的女孩,走在铺满金黄落叶的小径里,“今天来你家的那个美丽阿姨是**妈给夏夏的礼物哦,她一定会代替妈妈疼爱你的,只要夏夏乖。”男孩说。
“嗯。”背上的女孩拼命的点头,染着红晕的小脸有着暖阳一般的乖巧,“夏夏一定会很乖很乖的,这样大家就都不会离开夏夏了。”
他们幼小的身影再夕阳的余晖里如一道跳跃的火光,在若隐若现的光明里渐行渐远。
苏夏抬起头,望着阴霾满布的天空,缓缓的便有几片柳絮一般的飘雪落下来,碰触到她娇嫩的脸,冰冷冰冷。
“夏夏很该很乖啊,为什么大家还是要离开我?”她喃喃。
“校花大人今天怎么一个人回家啊?”忽然传来的声音如雪一般森冷,苏夏迷茫地回收,看着雪下几个衣着流气的几个少年,似曾相识的面容,让她更加迷惑。
“那天的那个护花使者不在吗?”少年偷偷望了眼苏夏身旁,明显松了口气。
苏夏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那些越来越靠近过来的脸,却呆呆地没有挪动半分。
只有轻挑的手托起她的下颚,周围传来阵阵起哄的哨声。
大雪密密地飘洒下来,天色越发暗成阴霾。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苏夏依旧清晰地看见对面餐厅流泻出来的一缕温暖灯光,闪烁在飘雪深处。
苏夏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带着奇异的温柔。
前面的男孩一惊。
手臂间锥心的疼痛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看着紧紧咬着自己手臂的女孩,暮然间发出一阵仓皇的痛呼。
身边隐约传来阵阵凝乱的响声,苏夏并没有去在意。
只感到一双温暖的臂膀揽住了自己,然后,将她圈进她所熟悉的世界里。飞扬的大雪迷离了她的眼,一切都变得那样朦胧,只是心,却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了下来。
苏夏自那天之后便不曾出现在校园里,懒懒望着同样空寂下来的沈凌的书桌,懒懒出神。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懒懒走在校园寂静的林荫小道上,远远看到隐没在小树林里的熟悉身影。那身白得耀眼的校服衬衫,让她的心蓦然的飞扬起来。
懒懒露出大大的笑,奔跑着追赶着沈凌的时候,隐隐听到小树林里传出的说话声。
她停住了脚步。
“李阿姨,你放心,我一定能说服甄蓝的。”那是沈凌的身影,失了往日的温度,听来有些冷淡和慕名的恭敬。
“沈凌,蓝蓝的事就拜托你了。”那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孩子,与小时候一样,一旦对谁全心信任,就会付出自己所有的真诚和依赖。”女子叹息着,声音带着哽咽的微颤。
懒懒从大树后露出双眼,看着站在一辆黑色的桥车旁的女子美丽依旧的脸。许多年前的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身上刻下任何的痕迹,只是那沉淀出来的高贵和优雅,让人不敢直视。
许久,她听到沈凌恍如梦呓的声音,“我只希望所有的一切,不要再让夏夏收到伤害。”
沈凌在校园东侧的小河旁看到了静静坐在树下的懒懒。冬日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带着让人目眩的纯真和圣洁,让沈凌移不开眼。
沈凌轻轻坐在她身旁。
目光所及处,懒懒平静的侧脸带着浅淡的忧伤。
回首处,却有明媚了开来,“苏夏好些了吗?”
“恩,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发烧,现在好多了!”沈凌回答。
许久的沉默,“苏夏很小就失去了母亲,她太缺乏安全感,害怕在有人离开她,总是努力的做着一个乖巧的孩子。”沈凌说,温柔的话语被风吹散了,不知飘落在何方,“所以,请接收她。”
沈凌回头,静静地望着懒懒。
懒懒认真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深邃的眸中看出些什么,半晌,"好。”她微笑着回答,“只要她不惹我,我也绝对不会去为难她。”懒懒说。
“有人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他。”懒懒忽然说,她抱膝坐在黄黄的草地里,临湖的风吹乱了她的发,让她清澈的眸看来多了一丝悠远。“可是错了呢,喜欢一个人,其实应该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给他,这样他才会幸福吧。”懒懒回头,对着沈凌露出一抹奇异的笑。
沈凌怔住。
懒懒终究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许久后的一个黄昏,沈凌呆呆看着倒在一片腥红的雪地里消弱的苏夏,和木然注着她的被飞驰的车尾溅起的血沾染了一脸的懒懒。
“有人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他。”懒懒忽然说,她抱膝坐在黄黄的草地里,临湖的风吹乱了她的发,让她清澈的眸看来多了一丝悠远。“可是错了呢,喜欢一个人,其实应该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给他,这样他才会幸福吧。”懒懒回头,对着沈凌露出一抹奇异的笑。
沈凌怔住。
懒懒终究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许久后的一个黄昏,沈凌呆呆看着倒在一片腥红的雪地里消弱的苏夏,和木然注着她的被飞驰的车尾溅起的血沾染了一脸的懒懒。
沈凌在街头一片陌生的喧嚣与重重迷蒙的雪雾里,重重给了懒懒一记耳光。
然后,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将他们三人阻隔了开来,再然后,是凌乱的脚步,焦虑的眼眸,还有隐隐的压抑的哭泣声。伴随着许多张重叠的脸,沉沉向他压过来。
沈凌惶恐的睁开了眼。纯白的被单包裹了他,室外,是一片耀眼的阳光。
在他昏睡的那三天里,苏夏幸运地脱离了车祸遗留的生命危险,只是她的双腿,却只能永远被捆绑在轮椅上。
沈凌和苏夏都凑过了那年的期末考试,医院长长的林荫小道上,常常出现一个推着轮椅的颀长身影。男孩俊朗的眉目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只有在遇到轮椅上白衣女孩清澈的眼眸时,才会露出温柔的明朗的笑容,那笑,似乎连冬季阴霾的天空都能软化,变得温暖起来。
女孩苍白的脸开始展露红晕,仿佛美玉染过的双颊,渐渐有了青春的朝气与活力。
冬去春来,在三月的第一个星期里,他们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苏夏终于等到了捐献的膝盖骨。
那意味着她或许可以再次站起来了。
沈凌真心地带她雀跃着,只有苏夏,开始越来越多地对着春日的黄昏出神。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冰霜消融在那个冬天。车祸的事情也随着懒懒母亲的恳求渐渐被遗忘在那场飘雪里,被春天的暖风吹过,再也找不到当时的痕迹。
只有沈凌的心,在一天一天沉寂。
四月的一个午后,沈凌轻轻推开餐厅的玻璃门。
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消瘦的背影,水蓝色的长衫包裹了她,在阳光的照下晕开一层浅蓝的水汽,带着于季节不符的海养的忧伤和疏离。
沈凌静静坐在兰兰面前。清凉的柠檬水在高挑的水晶杯里冒着气泡,太过宁静的氛围让他们都没有开口。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街上三三两两抱着书本新走打闹的学生,天真无邪的笑容散落了一地,那么雀跃。
懒懒看的出神。
许久,“听说苏夏能站起来了?”懒懒忽然问。“你们应该不会错过今年的高考吧?”
那些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懒懒从容的笑开始瓦解,她掩饰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只有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仓皇。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沈凌望着窗外炫目的阳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是从未有过的如寒冬一般的冷漠和琉璃。
懒懒从怔忡中回身,将一个精致的纸盒放到桌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这个,还给你。”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折叠的棱角分明的米奇手绢。
沈凌看了一眼,收回。然后起身,越过懒懒想门口走去。
“沈凌!”懒懒忽然叫。
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滞。
“你有喜欢过我吗?”懒懒问,声音颤颤的虚幻。
没有回答。
门外的阳光分外刺眼,沈凌微微眯起眼,看着手中被揉成一团的手绢,轻轻将它丢到垃圾桶里。
苏夏和沈凌终究没有错过那年的高考,在最后两个月的复习时间里,他们回到正常的学习中。沈凌在回校的那一天看到了懒懒空空的书桌,然后,再也没有看一眼。
沈凌依旧每天送苏夏回家,只是两个人都明显沉默了下去。
飞火流星的六月结束了,然后就是七月。
沈凌拿着成绩单轻轻推开苏夏的房门,看到她静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淅沥的雨发呆。
“她走了。”苏夏喃喃。
沈凌荡在唇边的微笑蓦然僵住。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街上三三两两抱着书本新走打闹的学生,天真无邪的笑容散落了一地,那么雀跃。
懒懒看的出神。
许久,“听说苏夏能站起来了?”懒懒忽然问。“你们应该不会错过今年的高考吧?”
那些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懒懒从容的笑开始瓦解,她掩饰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只有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仓皇。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沈凌望着窗外炫目的阳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是从未有过的如寒冬一般的冷漠和琉璃。
懒懒从怔忡中回身,将一个精致的纸盒放到桌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这个,还给你。”
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折叠的棱角分明的米奇手绢。
沈凌看了一眼,收回。然后起身,越过懒懒想门口走去。
“沈凌!”懒懒忽然叫。
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滞。
“你有喜欢过我吗?”懒懒问,声音颤颤的虚幻。
没有回答。
门外的阳光分外刺眼,沈凌微微眯起眼,看着手中被揉成一团的手绢,轻轻将它丢到垃圾桶里。
苏夏和沈凌终究没有错过那年的高考,在最后两个月的复习时间里,他们回到正常的学习中。沈凌在回校的那一天看到了懒懒空空的书桌,然后,再也没有看一眼。
沈凌依旧每天送苏夏回家,只是两个人都明显沉默了下去。
飞火流星的六月结束了,然后就是七月。
沈凌拿着成绩单轻轻推开苏夏的房门,看到她静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淅沥的雨发呆。
“她走了。”苏夏喃喃。
沈凌荡在唇边的微笑蓦然僵住。
沈凌奔跑在夏季淅沥的大雨里,迷蒙的世界,不辨东西。
“不是懒懒推的我,是我自己撞向了飞驰而来的车。”她说,“不然沈哥哥也会想妈妈一样离开我。”
苏夏喃喃的话语如梦呓,“可是为什么?妈妈说我的膝盖骨是懒懒的,她好凶,好可怕。”苏夏说着,瑟缩了一下,“可是连妈妈都恨我,为什么她不?为什么还有把自己的双腿给我?”
沈凌想起那个骄傲地奔跑在阳光下的炫目身影,那么张扬那么炽热地放纵着的女孩,曾经在一个温柔的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对着他说:“沈凌,我喜欢你,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
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暖阳下的湖畔,懒懒对他说着:“喜欢一个人,其实应该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给他,这样他才会幸福。”时的表情。
“啊!”沈凌对着空蒙的远方大声喊。然后,肆无忌惮的哭泣。
沈凌终究没有找到懒懒,连带着所有曾经有过的。
他试图去找那条曾经被丢弃的手绢,只是,同样无处可寻。
沈凌撕掉了重点大学理工科系的录取通知书,重新回到昔日的校园复读。
他依然沉默而谦和,俊朗的眉宇藏着隐隐的冷漠和梳理,仿佛在不能有人走进他的心底。
他也会在某个午夜哭泣着醒来,然后,在昏黄的台灯下,洁白的信纸上,一遍一遍地写:甄蓝,我喜欢你。
那一年高考结束的时候,沈凌郑重地在志愿表上填下三个字:体育系。
沈凌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家人来送行。
在人群里,他看到了那个依旧洁白的身影。
“沈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沈凌不语,转身离去。
苏夏没有哭泣,只是脸色越加苍白。
喧闹的车厢里吗,有谁在念着某位作家的文字,沉静隽永,带着淡淡的感伤,在耳畔浮浮沉沉:幸福是一朵花开的时间。一觉醒来,浮生一百年,开始接受,生命所有的无偿和遗憾。懂得了对所有失去和遗忘的甘愿。在爱情消退以后,写字成为残余的温暖安慰。写给所有那些还有遗憾还残余着澄澈和温暖的人看;写给那些在少年时光里被珍爱过被亏欠过的人看;写给那些所有眼眶里还有潮水起伏的人看。。。。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迷离了沈凌的眼,还有那不知何时盈满的,温热的泪水。。。。。
“不是懒懒推的我,是我自己撞向了飞驰而来的车。”她说,“不然沈哥哥也会想妈妈一样离开我。”
苏夏喃喃的话语如梦呓,“可是为什么?妈妈说我的膝盖骨是懒懒的,她好凶,好可怕。”苏夏说着,瑟缩了一下,“可是连妈妈都恨我,为什么她不?为什么还有把自己的双腿给我?”
沈凌想起那个骄傲地奔跑在阳光下的炫目身影,那么张扬那么炽热地放纵着的女孩,曾经在一个温柔的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对着他说:“沈凌,我喜欢你,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
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暖阳下的湖畔,懒懒对他说着:“喜欢一个人,其实应该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给他,这样他才会幸福。”时的表情。
“啊!”沈凌对着空蒙的远方大声喊。然后,肆无忌惮的哭泣。
沈凌终究没有找到懒懒,连带着所有曾经有过的。
他试图去找那条曾经被丢弃的手绢,只是,同样无处可寻。
沈凌撕掉了重点大学理工科系的录取通知书,重新回到昔日的校园复读。
他依然沉默而谦和,俊朗的眉宇藏着隐隐的冷漠和梳理,仿佛在不能有人走进他的心底。
他也会在某个午夜哭泣着醒来,然后,在昏黄的台灯下,洁白的信纸上,一遍一遍地写:甄蓝,我喜欢你。
那一年高考结束的时候,沈凌郑重地在志愿表上填下三个字:体育系。
沈凌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家人来送行。
在人群里,他看到了那个依旧洁白的身影。
“沈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沈凌不语,转身离去。
苏夏没有哭泣,只是脸色越加苍白。
喧闹的车厢里吗,有谁在念着某位作家的文字,沉静隽永,带着淡淡的感伤,在耳畔浮浮沉沉:幸福是一朵花开的时间。一觉醒来,浮生一百年,开始接受,生命所有的无偿和遗憾。懂得了对所有失去和遗忘的甘愿。在爱情消退以后,写字成为残余的温暖安慰。写给所有那些还有遗憾还残余着澄澈和温暖的人看;写给那些在少年时光里被珍爱过被亏欠过的人看;写给那些所有眼眶里还有潮水起伏的人看。。。。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迷离了沈凌的眼,还有那不知何时盈满的,温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