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高中毕业已经是三十九年,在张云飞同学的倡议下,刘仁和同学组建了微信同学群,由于他二人都算是远离家乡,与其他同学联系不多,找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是张文同学在家乡能量大,很快就把人数发展壮大到百人,人数在膨胀过程中,张文同学的努力赢得了同学们的依赖,也获得刘仁和群主的信任,将群的管理责任交给了张文。李庆同学提议要提前聚会,于是决定七九届高中毕业生的聚会日期定在八月四、五日聚会在家乡,在连岗中学找回我们共同上课的感觉。
同学三十九年未见,我很想见一见同学们,极热情地支持这次的聚会活动,何况同学聚会成为了当今社会富足生活的一股潮流。我预备在高中聚会前把小学老师请一请,也顺便与一些小学及初中同学聚一聚,看一看跟我一起长大的同学们。
我的老师们都七十多岁了,不好空手相见,师恩难酬,不能没有准备,我有个朋友是开油厂的,她那里有亚麻籽油对老人有好处,自与她认识,我就一直食用亚麻籽油,所以,拿亚麻籽油当礼物是我这次的另一个小心思,正好我知道有几个同学也得过心脑血管疾病,身体一直不好,我也预备了他们的份儿。同学聚会成了微信群的时尚,我上届同学(七八届)也聚会,他们是毕业四十年的大聚会,相聚日期定在了**顺风车回的家,车离家越来越近,我越加关注家乡里的一草一木。
家乡有好几大片有规模的松树林地没有了,当时,在那里都曾经留下过我的足迹,林地的边缘长着我喜欢的东西,大红菇娘成片的长在那里很诱人,摘下一棵咬一口苦苦的,难以下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话说得正确,来到松林之中,不但聆听松涛,还可以听到在别处听不到的声音,见到别处见不到的新奇,林里有别处没有的凉爽和清新。一旁的苗圃也没有了,我当学生时扦的杨树和枊树的树苗不知道都移栽到哪里?四十多年光阴,估计栽到哪都是成材再成材的事,再说那种快速的树木跟几十年前的包米品种一样,是早被淘汰的品种。
家乡的变化可真大,不管是西洼子,南洼子,也不管是什么泡子,大泡子,小泡子,东大坑,西大坑,什么甸子,坟地,荒地,过去不能种地的地方全都成了清一色的稻田地,稻田地也不肯浪费分毫,窄窄的田梗能隔住水就行,在家乡里再找不着地头了,千百年歪脖子的老榆树再没地方歪了,再见不到野榆树的踪影,已没有让它歪脖子的地儿了,田地都是相挨相连着,我没法看出地与地的界线在哪里?分不清地是哪个队的,现在地都是个人的,外人绝对找不出来它们的界线,像我从小长在这里的也找不出界碑。
村与村的道路都是水泥打的路,我上学的时候,学生集体栽种的树木早不见了痕迹,成片的水稻平平地展现在我的眼前,甚至于站在路上伸出手就可以摸到茁壮的秧苗,看出来自联产承包到包产到户,生产关系的改变,切切实实解放了生产力,生产能力得到了大发展,农民不允许自己田边再有荒地,哪怕是祖祖辈辈用来扒炕抹墙而取挖黄土的大黄土坑,自建屯子就留下来的一人多深的大黄土坑,后来又在那里烧窑的砖窑旧址也属于我,想方设法都给上秧。
屯子的占地面积没増加,是有效利用率疯了,现在已再没有可开垦的地方,再开荒,怕是要向房顶发展,今后,可能蔬菜要上房栽植,想吃蔬菜怕要上房采摘。土地实际应用和单产实现翻两番,生产能力得到了空前大发展。
人们把水稻都种到河里,原来片泡头就是河道大急弯冲出来的泥底浅水区域,是打鱼人临时的家,是幼鱼的乐园,大片大片的遮江草区被水稻所侵略,人们向河里要水稻产量。水稻田直欺到大国坝根,再修国坝明显没有土,只有地,这个地就是稻田地。
家乡的庄稼就剩高产的水稻,其他作物隐没了,原来的谷子、高粱、黄豆、糜子、小麦均被弃种多年,让我动心的瓜园也没有了,想吃瓜怕是等着吆喝声才能见到门外的卖瓜车。
记得我们上小学五级,我们屯子的学生集体到东明小学校去上学,我们屯子离学校最远,从我们屯子的西头算起,到学校大门口是九点五华里,也就是说从我家走到学校是十里路。那时候,屯子与屯子的路都是自然形成,不能称作路,没有真正的路,都是生产队在秋收拉粮食,拉秸杆牛车和马车临时走的土道,春,夏,冬三季少有牛、马车走,特别是夏天,只要是下雨便是稀烂的泥,雨后好几天才能骑自行车,大人们骑自行车压出的小车道只有半尺宽,比兔子道宽不了多少,自行车小道外便是偶有牛、马车在上面走,车轱辘翻起来的大泥块子和车轱辘轧出来深深的大车辙,骑自行车车技不好的很难在上面骑行,那个年代是大干社会主义有理,大干社会主义有功,大干社会主义光荣,大干了还要大干!究竟是怎么大干?没有人知道,都是报纸上的口号,一个屯子能有几台旧自行车??,数都数得过来,我们孩子没有一个能骑着自行车上学的。我们的大道开天辟地就没有人修,大道旁也常有小鸟安家做窝,大道上也是杂草丛生,特别是车轱辘菜专长在大道上。我们为了少走几步,不走大道,选择穿横垄地去上学,每个生产队的田都有个界线,绝不允许过界耕种,就算是生产队自己的田也因地势而垄形走向各不同,有南北垄,也有东西垄,地块间也是有很大的界,那是因为耕作用牛拉犁,地头需要有一大块的抹牛地,每块地种的作物又不一样,所以,地与地之间显得很凌乱,又因为我们屯子地势低洼,泡子星罗棋布,有名和没有名的泡子很多,田地都是过去老地主留下来的,当年地主是选稍岗处开垦的,耕种的田都是经过多年耕作的好地熟地,呈现的是东一块西一块,块块田地没有连接,有大片的湿地,荒地及草甸子,我们上学的小毛道还要绕过泡子,也要过一条人工渠,紧贴乱葬岗子下面的北坡通过,每当遇连雨天,便无法到学校,我们便自主取消上学,因而,我们屯子学生的出勤率最低,常被老师点名。我想说的是我个人遭到的表扬最多,为此我的心中也很不服气,又不是我不让别人去上学,为啥挨批罚站的总是我自己?就好像挑皮倒蛋都是我带的头,怨气通过怨言来表达,渐渐的跟老师产生了怨怼,老师批一次,越是加深了我们之间的矛盾,老师就越不喜欢我,使得我学习的积极性逐渐消失,由一个最优秀的学生变成了混日子的孩子。由于没有专心学习,把心思用在别处要多些,那时候天天能听到山雀叫,我们把家雀以外的雀儿统称叫山雀,也是候鸟,每年春天迁徙的过路鸟,为保持体力而在我们这里采食,这就是我下手的好机会,我的书包里揣着打雀的夹子和虫子罐,时刻预备着下夹子打雀,记得有一次张文也没带午饭,我俩人中午回家吃饭,半路上遇到了怀谷子,那时候的山雀特别厚,我们都上初中了,我打雀经验已有多年,见到这让我兴奋的场面,便如饥似渴地扑上去,从书包里掏出来打雀的夹子,心都不能正常跳动,手虽有些发抖仍快速下好夹子,转移到别处才算能轻松观望,等待着收获。一个下午在野外,我们没到家吃饭,更没有返学校,打了多少个雀我忘了,记得最清楚的是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老师把我叫起来问:"昨天下午干啥去了?"我不敢说实情,说谎回答:"昨天,家里没有饭,没有带午饭,中午回家吃饭,正赶上家里新买的猪丢了,我找猪耽误返校时间…"老师见我理由还算充分,让我坐下听课。又点张文的名,问:"你干啥去了?"张文也是没有准备,仓促回答:"我也找猪去了。"老师又问:"你家猪也丢了?"张文答:"我家猪没丢,是张亚义家猪丢了,我帮着找了…"这样,张文站了一节课。
这事算胡弄得过去了,谁知第二天,老师又叫我名,我站起来,老师道:"张亚义,你撒了个弥天大谎,你家猪真丢了吗?"我拿不准啥情况,不肯定是被诈,又不好冒然分辩,独自站了一节课。撒了个弥天大谎这句话让我们在路上当话题传说了好长一段日子。路过的迁徙大批雀儿没等到小满季节就不再那么多了,留下来陪伴我们的就是在当地筑巢繁衍的一些个家伙,它们来到这里便开始歌唱,有讷楞天天在我们头顶上叫,早晨上学它歌唱迎接着我们,晚上放学它再歌唱又欢送我们。还有落田背儿,雄鸟穿着华丽的外衣,特别美丽,叫起来与我们上学、放学没有关系,它是在我们的远处叫,好像担当着放哨的任务,在远处提醒和告诉雌鸟——小猫小猫藏严了,老虎来到眼前了…还有那车辖子和大车辖子都是不停地叫啊叫,它们一般不出来乱惹祸,它们都是在水里的芦苇间蹦和跳,唱和叫,叫声很大,它不出圏,永远在势力范围之内活动,它生活很成功,就算我是打雀行家里手,会打雀也打不着它们,因而它们叫得可欢实了,我对这样躲在被窝里瞎扎呼的雀还真没有招儿,只有布谷鸟才可以钻进它们的被窝。
那时,地头地脑以及低洼的甸子上到处都有婆婆丁,就连大道路面上也长满这种野菜,我们放学回家搁下书包挎上筐结队去挖。放学的路上,张文指着一群挖菜的女人说:"那个就是xxx老师的媳妇…"我是个淘气的学生,正有弥天大谎的怨气没得到释放,走过去大骂xxx老师,其他同学见我发动起来,也跟着过去你一言我一语,把老师最丑的事全骂遍,转身离开,我觉得大家的骂没伤及骨肉,没揭开老师最深疼的伤疤,仍不足以解了我心头的怨恨,返回去又高声大嚷道:"xxx老师没师德,整天还总装,老母猪嗑碗碴没事瞎**甩瓷儿,弥天大谎是什么谎?弥天大谎有多大?还赶上搞破鞋争风吃醋半夜进不去女老师的家,拿坯头子砸窗户大吗?…"骂完才高傲地向家走。
第二天,老师没等到上课就把我叫起来问:"张亚义,你们昨天干啥了?"我知道昨天的事发作了。故作镇静,推说道:"没干啥。"老师带着怒气想证明什么,指出:"你们放学干啥了?"我心知肚明干了啥,但我不能往那上说,应付道:"放学,我们按老师要求,排队唱着歌回家。"老师见我不往正事儿上说,再提醒道:"到小毛道你们干啥了?"这时,我反到真的镇静下来,在小毛道干的坏事我能不知道吗,马上回答:"我们到小毛道仍然是唱歌,所不同的就是不用排队了,自然成一队。"直到上课老师也没有让我坐下,站得我两条腿酸酸的,比酸菜还酸。
每当放学令一出,我们推开教室的门,只要是不值日,我们就像是打开了水闸门鱼贯式冲出来,向家的方向疯跑,没有家长的特殊安排,我们路过合社和卫生所也不进去,出了东明村,我们就来到了空旷的田野间,全身心地与大自然接触,心情轻松了许多,像松了套的野马,不消停,打打闹闹往家的方向走,我们屯子这一届有十几个男女同学。没几天的功夫,小毛道两旁人们挖剩下的婆婆丁竞相开花,那花儿金黄金黄,成片成片,特是喜人!在道上,女同学不贪玩,往往是走在我们前面,可是她们都喜欢花儿,采来一大把各种花儿,这个时节我们的路上就像是铺满了鲜花一般,当时我不理会儿花儿的美丽,虽说是花儿好看,我也喜欢看,但,揪下来会有股白浆出来,容易粘到手上,更怕粘到衣服上,一旦粘到衣服上,洗都洗不掉,那些个美就留给她们丫头片子吧!我们这些个淘小子一边漫步在花丛中,一边拿眼睛偷觑着这些个采花女,欣赏着女儿跟花儿。
还是这条小毛道,我们走到一大片麦田,也不知道哪里来了无数的燕子围绕着我们身前身后飞舞,那时正好学过毛主席的诗词,我们就都用上了,"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原来思想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搁在我们的小毛道上也中。为此,我们还从头至尾背诵着老人家的诗词。其实那是我们惊动了田里的蛾子、虫子,是它们引来了燕子,不是我们,燕子对我们没兴趣。
高高又艳丽的剌菜花极显眼,花儿的底坐形似花瓶,不,应该说很多的花瓶仿自于刺菜花形,紫红色的刺菜花可真是招蜂引蝶的浪种,迷得野蜂子嗡嗡嗡霸占一朵一朵又一朵,虽说是成片成片的刺菜花儿是我们天天见的,花儿艳丽,可打心眼里对大蜂子有些惧怕,都不敢靠近,那些个喜欢花儿的小姑娘们也没有降住蜂子的法门,更何况刺菜花儿多刺,她们那写诗作画,描龙绣凤的小嫩手怎耐忍得住花儿的刺扎?所以,我们都不上去打扰,任由花儿静静地在路边绽放。在这花丛之中时时都在上演《梁祝》的蝶变,所不同的是马公子特多,多个马公子成群在一起瞎起哄,使人分不清谁是正主?哪个才是祝英台?成连成团的蝴蝶在眼前飞舞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事,已不算个啥,偶有特殊高颜值娇黄娇黄娇艳的黄蝴蝶才引起了我们指指点点,还经常看到从大山上下来的跟燕子比大小的黑色的大花马莲快速掠过,给我们带来一惊一喜,看过这猎奇之后我们还得簇拥着,推搡着往家走。
幼雀儿打窝里出飞之后我们才想起满甸子找雀窝,我们拆下柔软的鸟巢,巢*给我们毛绒绒的舒服感,拿在手里把玩,久久不舍丢弃,我们还猜这是啥雀儿的家?
今天,再也没有小毛道了,我更加没有放学的路了,回想当年就像是一场梦,是场超现实的好梦,这梦是现在的孩子们永远看不到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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