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一片臃肿的白裹住我,步履蹒跚地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偶尔有出租车飞快地驶过,只留下夜的静寂,充斥着无边寂静的夜。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来又熄灭,对我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通过,除了我。在这里,曾经有人出车祸死亡。在这个时间里,他们会四处游荡狂欢吧?
走进街边公园里的小亭子,我颓然坐下来。对面的石椅空落落的,象是等待谁的出现,谁会翩然而至?身后蔌蔌地响起来,一惊,回头,竟是拦着的广告布幅,一张华丽而妖艳的脸,已被风撕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洞。
我安静地坐在这里,听那破旧的塑料布呜呜地哭泣。路灯投下很美丽的笔直的光束,金黄色的,耀眼。谁会在这唯美的光照中起舞呢?光*的树枝一动不动。冬天的风很诡秘。只能从钩住的残破塑料的无休止的飞动中看到风。希望和谁聊聊天,鬼也好。因为人都睡着了。离我最近的那幢楼*白的光熄掉了,黑暗立刻挤满了所有的窗。还好,那远远的一方阳台还亮着腥红的灯。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有谁和我一样无眠。
手机响起来,按掉。又响,又按掉。索性关机。在这样的夜晚里,不知空中飘浮着多少甜蜜的梦,但愿这吵闹的铃声不要惊动了它们。街上的车很少,有骑车的人勿勿驶过,是拖着疲倦赶往温馨的家呢?还是从温暖的家里启程?我屏住呼吸,希望不要被人发现,不要惊吓了那奔走在旅途中的人们。
疼痛企图让我走得再远一些,只是我痛得再也走不动了,又能走到哪去呢?只怕走得太远,让更多爱我的人传染到疼,不如就单单自已背着的好。
一动不动,感觉不出时间的脚步,感觉不到寒冷正一点点地侵蚀。一只流浪猫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看也不看我一眼。回头,那扇红色的窗竟还亮着,为什么还不熄灭呢?此刻正是应该拥着幸福安眠啊!或许那盏灯被遗弃在寒冷的夜中了吗?
不远处,传来许多狂乱的狗吠,尖利的声音叫得极其凄厉,大约有谁的魂灵在轻轻地飘来了吗?也许下一秒,就会在我对面优雅地坐下。我想诉说些什么呢?或许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如此,双泪长流。
冬天的严寒这样无用,很久很久,竟也没能冰冻这苦涩的浊流。
夜越来越深,或是离天亮更近了。三轮车吱吱呀呀地行过,早起的晨练者小跑着经过,看不出与之同行是欢乐还是悲哀。我害怕天亮,唯愿与这墨般的夜一同消失。
再也感不到冷,因为我已变成了冰。那颗心已彻底冻住了吗?为什么还会痛?
我费力地拖起麻木的脚,醉了一样,歪歪斜斜地走开。真不该打扰了鬼魂们狂欢的夜晚。
这冷寂的夜色里,我已经冻死在那小亭里。那这回归的我又是谁呢?
路口的红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熄,它什么也没有看见。那广告布幅上那张妩媚的脸,被撕出大大小小的洞,继续在凛冽的寒风里呜咽或是欢歌。
雪叶一片片地飘落下来,掩埋着身后的深深的脚印,掩埋着亭子里默然永坐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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