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脚下这片故土写篇文章,倏忽闪过几个词,山清水秀,物阜民丰,历史悠久,人杰地灵,似乎大凡写故乡者皆是如此说辞,刚要动笔,心中却平添几分胆怯,我的家乡澄城,真的这般美好吗
(一)
对陕西略知一二者,皆清楚,陕西自北向南,分陕北高原,关中平原,陕南山地三处,而澄城居陕北高原与关中平原之间,高平之间,自然是北高南低呈斜坡状。陕北的黄龙山脉自北向南一路铺陈,至澄城段,陡起两峰,在西曰“壶梯山”在东曰“社公山”然后嘎然而止,了无踪影。然后一条沟如蛇状,横穿澄城中部向南蜿蜒,把澄城分而为沟东沟西。再往南行,一条沟又将人拦腰截住,此沟比之南北走向的沟,来的突兀,沟深且陡,这便是茨沟。茨沟如利斧般生生分出两重天地,北坡黄土蓝砖,一溜窑洞,及至南坡,则青砖蓝瓦,一排瓦房。从沟北向南开始觉一路缓坡,时有矮埝现出,及至沟南,则一马平川,一眼望不到头。
澄城有山水,但多属无名山水。县北的社公山,壶梯山也算澄城最高海拔了。社公山在赵庄镇北部,从字面看,此山名应是以人行,而“社公”为何方神圣,不甚明了。只是隐约觉得清时有学究登此山,并有游记传世。心里自思,清时之社公山能有人游,并游而记之。料想也必有其引人处。而山之引人,,无外乎三种,一种雄奇大气,大自然鬼斧神工;一种林木葱郁,秀婉动人;再一种因名人隐居或葬于山中,而山以人行。而社公山之外形,实在平淡无奇。社公亦不为人所知。想当时的社公山,必属第二种,林木葱郁,花香鸟语,才会有澄城大儒游而记之。而现今之社公山却如不毛之地,山石*露,无林木,灌草亦不多。说来,实在大煞风景。最讲天人合一的ZG人,近百年来,破坏起大自然来,竟然如此残酷,实在值的我们古徵后人警醒一二。壶梯山在冯原镇北部,行如水壶,壮如阶梯,而得名。壶梯山本无出名处,一九四八年的解放战争期间,彭德怀.王震率领我军在此发动壶梯山战役,歼灭敌三十六师主力,从而声名大震。现有军队驻扎,封山育林,倒也林木参天,幽雅可观。
再往南,似乎应无山了,但在尧头镇,却有一处地,曰“小华山”驱车前往,才发现,此“山”不过是沟壑中一土丘而已。“土丘”而敢名华山。暗想,澄城之古文人,真是极尽意?之能事。这犹如我在某县见一溜平房上面却竖一大牌匾“**大厦”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去年在县城,见有沟南四社的一帮文人组织起一次“铁镰山书画展”心里很是奇怪,沟南也有山吗?问之方晓,铁镰山不过是韦庄北部略高的一处土原而已。想想沟南人真是没见过山,这犹如沟北娃没见过火车一样。作为沟北人,心想,土原能称做山,会不会有沟南娃,指着门前的粪堆,问他爸“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山?”
澄城有几条河,大浴河,长宁河,县西河等,分布于沟壑之中。说是河,其实质不过是几条小溪而已(澄城县境内的河水流量总合0.87立方米每秒)水量皆不大,潺潺向南流入洛河。传说大浴河的赵庄白家河段曾是隋炀帝的避暑行宫,被列如入澄城八景之首,但现在早已淹没于历史滚滚洪流,不见了踪影。县西河曾有一泉曰“澄泉”澄清甘甜,水量充沛。据传,曾是古县城饮水的主要来源,澄城县的现名与此泉也渊源颇深,而现今也早已隐没与沙砾野草中无处寻了。
(二)
澄城无惊天动地事,亦无大红大紫人。翻开澄城史册:澄城古名“徵”春秋初时属晋的领地,后为秦所占。春秋时秦晋在此有过数次拉锯。县志记载,晋文公重耳曾避难于澄城古县治所在地,今蒲城避难堡一带,而现今县城实是后来搬迁到此而已(总觉得应从蒲城要回避难堡,避难堡之于澄城,犹如耶路撒冷之于巴勒斯坦)秦时,澄城设“北徵县”秦始皇建都咸阳,澄城也算京畿之地了,秦始皇曾建行宫于刘家洼梁周村,今有夯土墙基与秦时瓦当为证。唐时,王庄刘家洼一带为唐代名臣魏征的封地。明时,澄城多灾多难,蝗灾地震数十次,明末,澄城农人王二因拒交税赋起义,与陕北的李自成遥相呼应,但终因势单力薄,飞蛾扑火,以失败告终。现代则有刘家洼兄弟张鼎安,张绍安,跟随D,进行抗日救亡活动,可惜在崖畔寨事件中,为地主恶霸王宝坤所害。今人事干到级别者有,原**对外生活物质贸易部副部长郑拓彬,现今有文化部副部长,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数千年来,澄城默默无闻,抑或是澄城北高南低,风水尽失,非藏龙卧虎之地。没有如韩城的王杰蒲城的王鼎那般位极人臣者,也无白水的仓颉,韩城的司马迁那样名垂青史者。地是荒地,人是俗人。在怏怏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舞台上,澄城露脸的不多。但是作为澄城人,我们还是应该记住一些人事,如王二起义,张氏兄弟及崖畔寨事件。他们为了澄城的自由民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也反映了澄城**身上的血性。
(三)
澄城的饮食向来简单,前些年,家家户户桌上多是一碟辣子一碟盐。早上吃馒,喝玉米米参子。中午吃面条,喝面汤,晚上基本不吃。澄城有小吃,但多仅限与澄城本地,不为外人所知,较独特者有麦子泡.玉面(澄城一绝).biang biang面
麦子泡是以大麦籽入锅熬汤,里面放上豆腐,凉粉,大肉,木耳等,上面一层红油辣子,最不可缺者得有一些猪下水,撒上香菜。大肉鲜美,豆腐香辣,麦子汤醇厚,极美味。但这多是澄县街上卖的麦子泡,与最原生态的麦子泡相差颇大
农村过事,第二天早上,必是一顿热气腾腾的麦子泡。煮肉的腥汤水熬上一大锅大麦籽,放上大油辣子,然后将昨天扯席中的大肉,豆腐,悉数捡出,逐渐放到锅里。而在麦子泡里放猪下水,实在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这些里物不上台面,用不到正席上,只能用到第二天的麦子泡中。来的早的,肉多汤少,来的晚的,汤多肉少,到了最后,大肉豆腐用完了,只能上些麦子汤.辣子水,泡上馒,也能混个肚子圆。帮忙的村里人,圪蹴下一院子,一人掂个瓷碗。碗里是红油辣子,热气腾腾,吃的人是满脸冒水,满头大汗。看院里,有如紫气祥云,缭绕不绝。无形中又增添了红白喜事的喜气,热闹气。不论事大事碎,第二天这一顿麦子泡下来,皆能吃个干干净净,盆光碗净。没有丝毫浪费。澄城人的节俭,在此表现的最为充分。
玉面,从字面看,应为面,但实则是菜。剁上些椒叶,和到面里面去,在箅子上摊一层,约五毫米厚。蒸熟,切开。可凉拌,可热炒。YUN面,普通话中应无这个词(街上多写澄城一绝)而我擅作主张,以“玉”写,实在是因为“玉面”“白.瓷.光.亮”似玉般温润可人。澄城地贫,菜不多,澄城巧妇能为无菜之炊,懂变通妙理,澄城人的智慧在此也可略见一斑。
“biang biang面”与关中八大怪中的“面条象裤带”的“钝面”相似,但不相同。biang biang面比“钝面”薄,但比“钝面”宽。吃时调上辣子.醋.盐,尤以辣子.醋为重。再调些“葱花臊子”。饮食中以葱花提味者,全国各地皆有。但澄城的“葱花臊子”却独特在将葱花炒黄,炒干,做调料用,极独特,也极美味。八路的罗记huoluo, 大市场门口的赵记扯面,皆是如此做法。陕西人吃饭不爱坐,爱圪蹴,澄城人亦是。调上碗“biangbiang面”圪蹴在门口,筷子挑根面条,放到嘴里,然后是扑楞楞一阵响,如被风吹破的旗,响声极亮。吃面的姿势,也是趴在碗上,弓背,收腹,喉咙象一个吸水管吸面条,象是把面囫囵吞进肚子里一样。澄城人吃面极快,吃完面,满嘴红油辣子,把筷子往嘴边一抹,又是吱溜一声。然后慢吞吞站起来右手夹着玩筷,左手准备擦嘴边的红油辣子,眉眼中,分明闪现出一种知足豪爽的况味。
饮食往往呈现出一定的文化,贾平凹认为“饺子象女性的私处,是生殖崇拜,吃饺子是吃*”虽不免落入笑谈。但我从家乡的麦子泡.玉面.biangbiang面中,却真切的看到了澄城父老勤俭持家.心灵手巧.刚直豪爽的个性。
(四)
澄城不大,纵横两条沟却将澄城分而为沟南沟北,沟东沟西。古时,交通不便,河沟两岸极少交流,一沟一河。皆能分出两重天地。语言.民俗.生活物质.文化迥异。澄城地域亦有差别。
茨沟深而陡,高低落差最大处,达194米。过了茨沟,便是沟南四社。寺前,醍醐,业善,韦庄。沟北多有沟壑,沟南则一马平川。沟北人居窑洞,而沟南人住瓦房,沟北人说话蛮,沟南人则要莺莺燕燕许多。沟北交通不便,沟南则四通八达。侯西线穿韦庄而过,公路上是蒲城,大荔。合阳,澄城公路汇合处。而沟南与沟北最大的区别则是一:穷富之别,二:礼的轻重。
沟南较之沟北,沟南富而沟北穷。沟南有一个老汉,是老三届,说他上高中的时候,发现沟北的娃冬天穿衣服,多是精身子穿个棉袄,棉裤。沟南的娃棉袄棉裤下多穿有秋衣秋裤,似乎文明许多,裤头沟北娃则从来没穿过。至今在沟北有这么一个段子,说某家人穷,一家人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裤子,其他人则坐在炕上的被窝里。说某日,儿子出门遭人耻笑,回家向父母哭诉,母亲大怒,说“谁骂我娃哩,接!把裤子给妈,让妈骂外碎耸去!”虽是趣谈,但沟南富而沟北穷则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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